中醫學對病毒、細菌的理解
傳統中醫學沒有細菌或病毒致病的概念。中醫整體觀認為人和自然是一個整體,自然界的各種因素影響人體至不平衡的狀態就是發病。
中醫將瘟疫一類傳染性疾病,稱為疫癘病。《諸病源候論》指出其病“皆由節氣不和,寒暑乖候,或有暴風疾雨,霧露不散,則民多疾疫。病無長少,率皆相似,如有鬼厲之氣,故云疫癘病。”,發病和季節關係密切,具備流行性和傳染性。
當病人得到了感染性疾病,傳統中醫學不需要知道病人具體感染了什麼病菌病毒,中醫會以辨證論治的方法判斷病人身上出現了什麼樣的失衡狀態。
古人透過觀察發病規律,將這些致病因素稱為六淫。
六淫的致病特徵
風邪的特徵:多影響肌表和上半身;發展迅速,變幻無常,發無定處;汗腺分泌亢進,出汗怕風。風亦有躍動的特性,因此將一些具有類似特性的症狀,如抽搐、震顫、眩暈等歸納為風邪所致。
寒邪的特徵:外寒侵襲肌膚體表,會表現惡寒、頭痛、發熱、無汗及皮膚蒼白;寒邪直入經絡,引起關節肌肉抽搐、疼痛、四肢冰冷;寒邪停在臟腑如脾胃,則有脘腹冷痛,嘔吐,腹瀉等。
暑邪的特徵:引起熱證表現,如身熱,煩燥,面紅,口渴等。出汗並消耗大量水液,而同時氣隨津液泄出,導致氣虛。所以暑傷者,往往可見氣短,疲倦,四肢乏力,口渴,少尿等。通常伴有四肢困倦,胸悶噁心,腹瀉等濕證。
濕邪的特徵:常見額頭昏沉,周身困重,或四肢酸軟沉重等。另外,還有眼耳口鼻分泌增多、皮膚濕疹等現象。濕邪易侵犯脾胃和人體下部,引致腹瀉,水腫、婦女白帶過多、大便稀爛有黏液。
燥邪的特徵:燥邪易消耗體內津液,造成口乾咽燥,口渴,皮膚乾燥或爆裂,毛髮乾旱,小便減少,便秘等。燥邪入肺,燥邪秋季襲人致病最多,秋季的所主之臟為肺,會引起乾咳,痰量少,喘氣,胸痛等症狀。
火(熱)邪的特徵:火為陽邪,易侵犯人體頭頂部。有熱的表現,如面紅,目赤,心煩,口渴,出汗外,亦常見失眠,狂躁,或神智不清等。火易耗傷津液及氣,表現氣短懶言,體倦乏力等氣虛證表現。火熱病邪使血流加速,灼傷脈絡,導致各種出血症,如吐血、流血、便血、尿血、皮下出血及婦女月經過多等。火邪深入內部後,可屯積並腐蝕附近組織,引發為膿腫瘡瘍。
從中醫學理解新型冠狀病毒肺炎
是次新型冠狀病毒肺炎(下稱:新冠肺炎)屬於中醫「疫病」、「瘟疫」的範疇,起源地湖北省武漢市今年冬季氣候多濕,病因為感受疫癘之氣,其屬性為“濕毒之邪”。基本病機是濕毒閉肺,升降失司,甚則內閉外脫,以“濕、熱、毒、瘀、虛” 為特點,病位在肺脾。故應以“宣肺、解毒、化濕、清熱”為治療原則。
新冠肺炎的症狀
新冠肺炎(COVID-19)的「潛伏期」現時估計大約是 1 – 14 天,多數是3-7 天左右。發病後患者的主要病徵包括發燒、寒熱往復、乏力、呼吸困難、乾咳、咽乾口渴及胃腸功能差等。其中年齡較大或有慢性疾病患者,有較大機會出現嚴重情況。例如可能進展至嚴重肺炎、呼吸窘迫症候群,甚至有多重器官衰竭、休克、免疫系統損傷,造成死亡;死亡個案多具有潛在病史,如糖尿 病、慢性肝病、腎功能不全、心血管疾病等。
新冠肺炎患者的首發症狀是發熱 ,正如《溫疫論》中吳又可言:“瘟疫初起,先憎寒而後發熱,日後但熱而無憎寒也,晝夜發熱,日晡益甚,頭疼身痛。”
新冠肺炎病毒(2019-nCoV)會侵襲呼吸系統,所以咳嗽(尤其是乾咳)、咽乾、呼吸困難都是主要症狀。明代著名醫學家張景嶽雲:“咳證雖多,無非肺病。” 中醫認為肺為嬌臟,不耐寒熱侵襲,而肺主宣肅,毒歸肺臟,肺受毒擾而宣降不利而喘咳頻作;濕邪犯肺,肺主治節功能失常,加上熱毒耗傷津液,肺失濡潤而乾咳或伴見喘促,咳甚則加重喘悶。
濕邪和熱邪相互作用侵襲人體,濕常困脾,影響脾胃氣機之升降,濕熱之邪阻礙中焦輸布氣、血、津液運行全身之功能。故會影響機體消化吸收功能,引起納差、乏力、腹瀉等胃腸系統症狀。
證候 (參照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診斷方案(第七版))
醫學觀察期 – 患者尚未確診
臨床症狀:反復發熱或不發熱,不咳或輕咳,咽乾,咽癢,自覺乏力,舌苔白膩,脈濡緩。
輕型 – 臨床症狀輕微,影像學未見肺炎表現
寒濕鬱肺證
臨床症狀:發熱、乏力、周身酸痛、咳嗽、咯痰、胸緊憋氣、納呆、噁心、嘔吐、大便黏結不爽。舌質淡胖齒痕或淡紅,苔白厚腐膩或白膩,脈濡或滑。
濕熱蘊肺證
臨床表現:低熱或不發熱,微惡寒,乏力,頭身困重,肌肉酸痛,乾咳痰少,咽痛,口乾不欲多飲,或伴有胸悶脘痞,無汗或汗出不暢,或見嘔惡納呆,便灘或大便粘滯不爽。 舌淡紅,苔白厚膩或薄黃,脈滑數或濡。
普通型 – 具有發熱、呼吸道等症狀,影像學可見肺炎表現
濕毒鬱肺證
臨床症狀:發熱,咳嗽痰少,或有黃痰,憋悶氣促,腹脹,便秘不暢。 舌質暗紅,舌體胖,苔黃膩或黃燥,脈滑數或弦滑。
寒濕阻肺證
臨床症狀:低熱,身熱不揚,或未熱,乾咳,少痰,倦怠乏力,胸悶,脘痞,或嘔惡,便溏。 舌質淡或淡紅,苔白或白膩,脈濡。
重型
疫毒閉肺證
臨床症狀:發熱面紅,咳嗽,痰黃粘少,或痰中帶血,喘憋氣促,疲乏倦怠,口乾苦黏,噁心不食,大便不暢,小便短赤。 舌紅,苔黃膩,脈滑數。
氣營兩燔證
臨床症狀:大熱煩渴,喘憋氣促,擔語神昏,視物錯督,或發斑疹,或吐血、衄血,或四肢抽搐。 舌繹少苔或無苔,脈沉細數,或浮大而數。
危重型
內閉外脫證
臨床症狀:呼吸困難、動輒氣喘或需要機械通氣,伴神昏,煩躁,汗出肢冷,舌質紫暗,苔厚膩或燥,脈浮大無根。
新冠肺炎的中醫治療 (參照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診斷方案(第七版))
新冠肺炎病位在肺脾,治療當以“宣肺、解毒、化濕、清熱”為原則。以下治療方案只作參考,在無法得到中醫臨床診治時作指導治療之用。有條件由中醫師親自診斷的情況下建議由中醫師通過辨證論治作個體化治療。
醫學觀察期
對於一些有症狀的人,可靠中醫改善及緩解症狀,亦可減輕患者憂慮的情緒。推薦藥物的使用是為了緩解相關症狀並不是為了預防,所以不建議沒有症狀的人濫用中成藥預防新冠肺炎。
方案建議臨床症狀具有虛弱、乏力,胃腸不適甚至腹瀉的人仕選用具化濕、理氣和中作用的中成藥。一些自覺有點不舒服、乏力,甚至有點發熱的,推薦使用一些具有清熱作用的中成藥。
臨床治療期 (確診病例)
傳統中藥飲片方案中的推薦處方“清肺排毒湯”是由古方麻杏石甘湯、射干麻黃湯、小柴胡湯、五苓散加減結合而成。按患者有特殊情況或其他基礎病實際情況修改處方,症狀消失則停藥。
藥物組成:麻黃、生石膏、澤瀉、白朮、茯苓、柴胡、黃芩、薑半夏、款冬花、射干、細辛、枳實、陳皮、藿香等。
輕型
寒濕鬱肺證
推薦處方:麻杏石甘湯合達原飲加減。
藥物組成:麻黃、生石膏、苦杏仁、羌活、葶藶子、貫眾、地龍、藿香、佩蘭、蒼朮、焦三仙等。
濕熱蘊肺證
推薦處方:達原飲加減。
藥物組成:檳榔、草果、厚樸、知母、黃芩、柴胡、連翹、青蒿、蒼術、大青葉等。
普通型
濕毒鬱肺證
推薦處方:麻杏石甘湯合麻杏薏甘湯加減。
藥物組成:麻黃、苦杏仁、薏苡仁、蒼朮、藿香、青蒿、虎杖、馬鞭草、蘆根、化橘紅等。
寒濕阻肺證
推薦處方:不換金正氣散合麻黃羌活湯。
藥物組成:蒼術、陳皮、厚樸、藿香、草果、麻黃、羌活、生薑等。
重型
疫毒閉肺證
推薦處方:化濕敗毒方。水煎服,如有需要可鼻飼。
藥物組成:麻黃、苦杏仁、生石膏、甘草、藿香、蒼術、草果、法半夏、生大黃、生黃芪 等。
氣營兩燔證
推薦處方:清瘟敗毒飲加減。水煎服,如有需要可鼻飼。
藥物組成:生石膏、知母、生地、水牛角、赤芍、玄參、連翹、黃連、竹葉、葶藶子等。
危重型
內閉外脫證
推薦處方:参附汤加山茱萸。送服蘇合香丸或安宮牛黃丸。
藥物組成:人參、製附子、山茱萸。
各證用藥隨證候增減處方藥物。重型及危重型方案中同時有推薦使用幾種具回陽救逆,益氣固脫、化瘀解毒等功能的中藥注射液。
康復後調養
對於出院後症狀未完全消失者,可繼續服用“清肺排毒湯”以防止餘邪復發。對年老體弱及慢性病患者,病後恢復較慢,也可借助中藥調理,促進身體機能恢復,以免正虛邪戀或正虛再感外邪而復發。但是需注意勿濫施補劑,或者自行藥膳進補,否則易致虛不受補或壅滯助邪,反而導致“藥複”或變生他證。另外也可採用挽耳、梳發、摩面、漱津叩齒、按摩健身和導引等方法強身健體避免復發。
輕型、普通型康復患者
此類患者住院時間較短,肺功能損害輕微或無持續殘留的肺功能問題,可能存在呼吸功能、活動能力下降的問題。
康復目標主要以恢復體能和心理調整為主,治療可用針灸推拿技術和中醫導引功法(如五禽戲、八段錦等)。
針灸推拿
寒濕的氣候,容易導致濕濁內停、寒凝經脈、客於臟腑、氣血不通。針刺推拿可循扶助正氣達到肺腎雙補、疏導氣血、引邪外出之功的效果。
臨床常用的選穴有太淵、太溪、合穀、膻中、氣會、膈俞、血會,配合背俞、郤穴、合穴等。
中醫導引術
中醫導引術是一種“三調”(即調心、調息、調形)相結合的中低強度的整體性運動。通過中醫導引術的 六字訣“噓、呵、呼、呬、吹、嘻”用以治五臟病,結合簡式太極拳、八段錦、五禽戲等功法促進恢復。
重型,危重型康復患者
此類患者呼吸功能急劇下降,部分患者出院後仍存在全身虛弱、呼吸急促等症狀,因呼吸肌以及周圍肌肉無力等原因導致氣道廓清能力受限、運動能力受限。身體情況不宜承受大幅度運動。
中醫藥介入主要可以減少肺的滲出,穩定血氧飽和度,提高機體免疫機能。
跟據不同證型,恢復期的中藥調養處方 (參照國家衛生健康委員會–新型冠狀病毒肺炎診斷方案(第七版))
肺脾氣虛證
臨床表現:氣短,倦怠乏力,納差嘔惡,痞滿,大便無力,便溏不爽。 舌淡胖,苔白膩。
推薦處方:香砂六君子東加減。
藥物組成:法半夏、陳皮、黨參、炙黃芪、藿香、砂仁、甘草等。
氣陰兩虛證
臨床表現:乏力,氣短,口乾,口渴,心悸,汗多,納差,低熱或不熱,乾咳少痰。 舌乾少津,,脈細或虛無力。
推薦處方:生脈飲合竹葉石膏湯。
藥物組成:南沙參、北沙參、麥冬、西洋參,五味子、桑葉、蘆根、甘草等。
飲食療法
濕熱證、寒濕證類
宜多吃化濕解毒、宣肺和胃之食材,如薏苡仁、山藥、白扁豆、赤小豆、蓮子、芹菜、蘿蔔、海帶、木耳、山楂、冬瓜、馬齒莧、苦瓜等。
忌戒辣戒煎炸,忌肥腻甘厚,生冷之品,如羊肉、葱、蒜、胡椒等。
寒濕證類
宜多吃燥濕散寒、健脾和胃的食材,如紫蘇、糯米、黑米、胡椒、生薑、大蒜等。
忌食寒、涼性質的食物如白菜、生菜、青瓜,和生冷瓜果,如西瓜、雪梨等。
肺脾氣虛兼痰濕
飲食以益氣化濕為主,藥膳選用人參、黃芪、黨參、山藥、太子參、白朮、白扁豆、薏苡仁、茯苓等煮粥或燉湯。
忌食生冷、厚膩的食物,如魚生、沙律、肥豬肉等。
氣陰兩虛兼濕熱
宜多吃益氣養陰潤肺、清熱生津的食物,如糯米、鮮山藥、杏仁、百合、佩蘭、蓮子、荷葉、荷梗、芹菜、銀耳、梨、番茄以及菠菜等。
忌食辛、辣溫熱之品,如辣椒、胡椒、煎炸食物。